孟夏日的塗鴉階級與空想義境—Firenze
7/9 翡冷翠
走出翡冷翠的車站,她禁不住滿滿的興奮,好像是回到了新竹。小小的,舊舊的,不怎麼時尚的,可是很友善。住的是小閣樓,窗外有另一家旅館的游泳池,不時可以聽到人們的戲水聲,她期待著享受一個人旅行的自由。
翡冷翠真的很小,所有的景點都可以用腳走到,隨便走都可以回到大教堂。充滿故事的聖母百花大教堂,很典雅,很有氣質,裡裡外外爬滿了遊客,除了遊客之外,大概就剩下為了遊客而存在的當地人了吧,但翡冷翠的確就是埃普記憶中的義大利,她十年前來過一次,匆匆一瞥之下就愛上了,心裡不斷出現的義大利的風景,就是這個城市,在這裡,她不再迷路,甚至可以放心的鑽入迷人的街,親自發現可愛的畫廊與小店舖。她最喜歡沿著河的那一兩條街,可以一路晃到維奇歐橋之後,再欣賞橋和河的風光。傍晚的時候,斜陽就從海的那邊沿著河衝進來,在牆上地上留下銳利的影子,然後賴到九點多才離開。
從大教堂往南,穿過淑女廣場,經過烏菲茲美術館,再到維奇歐橋,是翡冷翠擁有少許鮮豔色彩的區域。在淑女廣場,有七彩的旋轉木馬突如其來的撞上這個麥色的方塊,等到傍晚三兩街頭樂團加入之後,廣場就五花八門地熱鬧起來了。
維奇歐橋像是積木堆積起來的,穿過去往前一點就是碧媞宮。碧媞宮前有一大片小石子廣場,爬著烏龜雕像,很適合晒太陽。她在廣場前的咖啡館遇到了馬西莫,一個來自托斯卡尼的義大利男人。
或許不該和陌生男子交談,尤其在一個人旅行的時候,但她喜歡陌生人,喜歡聽不同世界的故事,然後放心大膽的說自己的,擦肩之後,留下像是編篡出來的童話。馬西莫是個可愛的人,小平頭,古銅般的膚色,很容易令人連想到托斯卡尼的草原,他操著濃濃的義大利口音,向她說著關於托斯卡尼農場的生活,剛出生的小羊,他剛買的一座木屋,還有為房間配上溫暖的顏色。大部分的人都以為她是日本人,大概義大利人以為亞洲人都是日本人吧,但馬西莫其實懂一點日文,於是,義大利文,英文,日文,胡亂錯雜地交談,便很輕易地填滿許多因不熟悉而產生的空白。小孩們在烏龜雕像旁爬上爬下,雲朵在藍色佈景前搔首弄姿,烈日下的咖啡座像瓦斯槍燒烤章魚,她愛極了用破爛不熟悉的語言漫無目的的談話,好像聽馬西莫用義大利文述說,更能感受到托斯卡尼的空氣。
一個人旅行有時候真的是無聊又漫長的,沒有其他人的干擾,睡得很足,起的很早,到了預定的景點,很有效率的就會逛完,就連坐下來享受獨處的時光也很有效率,剩下的就是不知所措想找人說話的時間了。這樣的症狀大約會從晚餐時間開始,太陽下山之後才稍微消退。幸而出走前,她拋下了手提電腦和手機,完全回到沒有網路的時代,心情才能夠自在。但時間就變本加厲的延長了。
往紐約甘乃迪機場搭機之前,她特地帶上了那隻從台灣買來的奇怪生物,說那是兔子,雖然大家都不相信,那不是什麼名貴的玩偶,只是路邊賣的手工娃娃,是個醜的怪物,在路上會被小朋友們嘲笑的那種,也沒有任何法力,她希望有個來自自己的國家的東西作為護身符,但兔子連接鏈釦的地方已經破損不堪,到底是誰保護誰都不知道,其實這種時候,她更希望兔子有靈魂,可以說話,可惜兔子真的只是個路邊買來的娃娃,她也不擅長假裝和娃娃說話,甚至不曾幫她取名字,等兔子真的會說話的時候,她大概會開始懷疑自己沒有靈魂了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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